目光转动间，咦，我揉了揉眼睛，这个半靠在床榻上的女人真的是……天呐，满头的银丝，沧桑的皱纹，形容枯槁，微微颤动的手指，这些都告诉我，这个女人的确是时日无多了。
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在鼓动，一声“娘”似是要脱口而出，但我又硬生生的咽下了，可脚步仍旧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。
床榻上的女人暗淡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时候顿时有了也光亮，她挣扎着坐起来，苍老干瘪的手指抬了起来，口中喃喃道：“若惜，你来了，坐，坐……”
我闭了闭眼，赶走所有心疼怜惜的意绪，冷漠地说：“杜大娘，病了就别乱动了。”
她的眼里似是写满了不可置信，这个垂老的病体也许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，但是，我不在乎。
她似是放弃了，靠了回去，手捧着心口，闭上了眼睛，可那滚滚的泪珠竟硬生生地挤出眼眶。她不愿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，但我像是怔住了一般，定定的看着她。
“娘”刚刚去盛水的杜若莲不知何时走到了床边，她轻轻地替那个女人擦去泪水，然后又拿起碗喂水，再用帕子擦干唇边的水渍。
那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是那么熟练，好似发生过无数遍，真是一幅母慈女孝的场面啊。
我攥紧了拳头，指着床榻上的女人，大声喊道：“你们别在我面前演戏了。从小到大，你们都疼爱她，凭什么她可以去上女子学堂读书识字，她要什么你们就给她什么，你们总是夸她，总是无视我的努力。
我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，你们就说我虚荣，她生病你们彻夜照顾，而我呢，从小体弱，你们关心过吗，我到现在仍旧日日服用汤药，你们又知道吗。
呵呵，从小，我就觉得我不是你们亲生的，果然，我可是相国府的千金，我不属于这个破地方。”
床榻上的女人拼命地咳嗽起来，眼里的愤怒清晰可见，她挣扎地坐起来像是要……
“哈，你又想来打我了吗？我说错了吗”
我的心里一股邪火像是像喷涌而出，嗤笑着说，“五年前，我离开这里的时候，我就说我再也不会回来这个破地方，而你们的养育之恩，我记得，那万两白银还不够你们这几年生活吗？”
“若惜，那年爹生病，你是知道的，为了吊命，钱自是花去了一大半，他病死后，那些钱也差不多用完了。”杜若莲着急着解释道。
“哦，原来今天是问我要钱来了。那你们倒是早说呀。”
说着，我拿出荷囊，笑着打开，把里面的钱一点一点倒在床前的地上，无视床榻上女人嘤嘤地哭声和剧烈的咳嗽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。我想快点逃离这儿，这里的空气都让我窒息。
但是我不知道的是，我离开后，床榻上的女人呕了一口血，之后拉着杜若莲的手，哭得泣不成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