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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的张姓说书人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。他在镇口柳树下说书一辈子,死之前差着宋长宁和杨暮的故事没说完,愿望就是去那高台上说完这一生。
一路行至奈何桥,眉慈目善的孟婆婆又在笑眯眯地招呼面如死灰的亡灵们喝汤,见聂银烛来了便高兴地说:“流萤姑娘,今天的汤味道很棒,好多鬼都说好喝呢。”
对了,孟婆婆对自己的汤非常重视,喝完是要说口味如何的。
聂银烛凑近张老,小声道:“一会喝完,不管啥味道,直说好喝便是。”
说书先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聂银烛看他孤苦一生实在可怜,没好意思说出那句想说许久的话:宋长宁并未有什么归园隐居的结局,她在那个月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九重天也一直在寻她的消息。
但是转念一想,说书这事无非都是添油加醋几经润色过的,就聂银烛当年还是长安茶馆老板娘时发生的破事都传得面目全非,早没什么事实可言了。
绮陌香飘柳如线,时光瞬息如流电。岁月于聂银烛而言虽然漫长,但偶一细观周遭的变迁也常常会有惊梦一场的错觉。
告别长安已久,孟章神君的精魂碎片自第一次出世后便再也没有声息,南海珠黯淡无光,腰间的坠感也慢慢被遗忘。这些年来聂银烛没再去过中土,只在江南道徘徊,这一百年聂银烛是扬州知名茶商的女儿许秋练,老父花甲之时一心求道出走他乡,留聂银烛一人照看着家中的生意。
至于聂银烛这看淡金钱名利的父亲也不是虚置其位,送走说书先生后,刚和孟婆婆聊上几句,她那老父亲便悠哉游哉地晃过来了。
鹤发童颜华袍加身,银白发冠垂下两条飘带,眉心一道蓝光,满脸写着欠调教。是九天之上的司命星君秦艽没错了。
“呦,这不是我家宝贝闺女吗~”秦艽怪腔怪调地贴了过来。
“少来,演个戏还演上瘾了。”聂银烛白了他一眼,“司命星君都没事干的吗,人间也不去溜达了来冥府做甚?”
他扬了扬手中通体闪着光的宝匣:“可别乱说,为父天天忙着呢,喏,下一任延寿星君的精魂,我来跟厌竹做交接的。”
是了,上一任嗜酒如命又一滴就醉的延寿星君仙元已尽,投胎前他们一同邀他在江南豪饮三天三夜,就连害他为仙的最后时光里不能碰酒的厌竹也敬了他三杯。直喝得他醉眼朦胧东倒西歪,走下奈何桥时朝着畜生道就冲了过去,若不是秦艽眼疾手快拦了一把,这会可能已是谁家的宝贝宠物了。
巧的是,这一世即将飞升的延寿星君偏是个千杯不醉。天机命盘玄妙难测,但它爱捉弄人这点聂银烛算是深有体会。
这回秦艽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,聂羽的一魂一魄已经在陵光神君那修补完毕,不出多少时日便能是九重天上一个自由来去的小仙人了。